关于 破碎的东西 的故事

 

广播 VII

退休的主播先生,

明天晚上我就要四十九岁了。四十九,离五十岁很近,就差一格。现在我觉得就像闹钟快要响之前的那一分钟一样。头脑无比清醒,但是身体无限疲惫。我不知道是应该祈祷时间快一点或是慢下来,但无论怎样,时间都不会听我的话。

我记得二十年前趴在这张桌子上写信,写到你戴了一根奇怪的项链,想到各种各样你会挥手跟我道别的事情。结果第二天你就向我求婚了,说那根项链是为了测量给我的戒指的号码用的,结果不知不觉就戴上了。卡进脖子里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拿不掉的,不仅你拿不掉,我也没有办法拿走。唯一能做的是掐住喉咙,一点点收紧。

我们彼此的声音都开始变得逐渐沙哑。你有你的忙碌的事业,应酬,各种各样的宣传,采访,我也有我的工作,我不知如何描述的想做的事。是撒娇吗?二十岁的生日一过,人就开始向中年迈进,而中年正式开始的标志,是无法用少时的眼光看待自己。等到连用中年的眼光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时候,就剩下一把多的可怜的时间了。

二十年前,你在这张桌子上写信的时候,是什么样的心情呢?觉得自己很聪明,很讨巧吗?我不知道现在要怎么看待你。总有一天,我们的事情会变成你的事情,而我们的家庭会变成我的家庭。住在同一个房间里,枕头的距离却很遥远。

有一天和女儿视频的时候,女儿说听不见我说话。我把耳机插到电脑里,突然女儿的声音变得特别大,大概是电脑稍微故障了一下,音量一下子到了极致。我保持了两秒钟,但实在承受不住,才把音量调整到了正常的大小。那天视频完之后,我对着黑黑的屏幕哭了好久。

你知道吗,我一开始听你的广播的时候,你开玩笑叫自己梦的代言人。因为是深夜的广播,大概你觉得可以取代别人的梦吧?

真是可笑。

加班辛苦了。冰箱里有昨天的咖喱。

对了,我们离婚吧。

你的听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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